阎舌

♭给懒羊羊的羊设是矫情又多嘴多舌的人间大清醒

接上文

⑥

“放羊屁，我哪敢不喜欢你？”

“没事儿啊，没事儿。”

懒羊羊打断他，爬起来往回走，太阳要下山了，外面有点冷。

“我不喜欢你，会去学厨师？不喜欢你，会给你变着花样做好吃的，我不喜欢你会去追你？”

“好啦，知道你不喜欢，下次不那样就是了。”

“真的，没有不喜欢。”

“要我提醒你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要讲啦。”

“说！”

“最开始选中的伴侣不是我这家伙，是美羊羊，你忘啦?”

“......”

“怎么不说话？”

“懒羊羊。”沸羊羊那边沉默几秒，才挤出五个字：“别无理取闹。”

懒羊羊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怒气，立马切换成一副我是人间小可怜的模样，做作地让几声抽噎传进话筒：

“凶我也没用，谁让你不在家，反正我一直都有点儿娘，屁本事都没有，还老是矫情，我有自知之明，以后多注意就是了，少在外面给你丢人，是不是？对，千万不能被你那些冒险朋友听到了，你对象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家伙.....真是的，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你玩这种无聊的角色扮演.....”

“刚刚说了什么，嗯？有本事再重复一遍。”

电话那边的声音严肃起来，懒羊羊毫不怀疑，如果沸羊羊现在就在这儿，十成十要把他拎回家胖揍一顿。

他有些怕，只敢用呼吸表明自己在听，嗫喏了一会儿，犹豫要不要给自己找场子，想到沸羊羊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座山坳坳里，顿时来了底气，放出一句狠的：

“本来就是假的，假的就是假的，做了这么多次，我早就腻了你这黑小子了。”

沸羊羊没有跟他计较，正高举手机开着外放蹲坐在山顶，拒绝了喊他下去用餐的同伴，听着羊村那家伙委屈的抽气声，脑子里冒出个念头。

死胖子，不会是想我了吧？

就跟肚子饿的时候一样，会闹情绪。

 

挂断电话，懒羊羊并没选择回家。

他一改前一秒的委屈无助，悠哉悠哉地摸出烟和打火机，吐着烟圈往回走。

沸羊羊虽然不在，没人管他抽烟喝酒，可他怕村里的小孩儿看到，等沸羊羊回来告黑状，于是偷摸着去了村里的老学校。 

或许承载了太多童年记忆，这地方荒废后并未被重建改造，慢羊羊去世，花草失去打理一度疯长，黄昏下颇有几分末日孤城的味道。

冷不丁被烟雾呛到，他趴在许愿池上咳嗽了一阵，望向水面上自己因为熬夜和感伤红彤彤的眼睛，也从教学楼倒影中看到了那个坐在教室窗台上的男人。

“我操。”

好惊悚。

懒羊羊挥了挥手：“喜哥！你怎么回来咯？”

男人并未理他，不妨碍懒羊羊飞奔上楼，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。

喜哥出发去追妻时那叫一个踌躇满志，如今整只羊形容颓废，不难想象发生了啥。

懒羊羊戳了戳他：“在灰太狼那儿碰壁了吧？”

喜仔脚下的背包里装满了啤酒，懒羊羊塞给他一支烟，自顾自开了两瓶，跟着挤了上去：“哇，这里视野开阔，吹着风，好舒爽~真有你的。”

“怎样？那边顺利吗？”

“灰太狼还好吗？有阵子没见到他了，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他是这么宅的狼，说起来还有点想他。”

“拜托，都这么久了，灰大叔不会还生你的气吧？”

“上次不是说，已经松口允许你靠近了？唉，你怎么着都应该抓住机会好好表现阿，喜哥，你过来点，下面这句我要小声跟你说，就是，我听说......孕夫都是很那个的...饥渴...我知道你很难扛。”

“不行就吃一点药，怎么说都要把这阵子熬过去。”

喜羊羊淡漠地瞥他一眼。

“嗨呀，我这张嘴，是你俩的事，我不该过问哈。”

“做兄弟，也是关心你。”

“他不会不给你碰吧？”

“不会还没原谅你吧？”

“总不可能不给你进门吧？”

“难搞哦，我看灰大叔这次是铁了心了。”

“你有没有把我帮你准备的礼物送给他？”

喜羊羊迟钝地点头：“他没有说喜欢......”

“也没说不喜欢对不对，那可是用我的小羊毛做的桌布，体香四溢，很提食欲的！”

“多谢。”

“不客气嘿嘿。我只是出了小小的一份力~喜哥，不是我说，你该早点回来找我这个军师的，现在情况怎么样？”

“不肯理你，还是单纯不给你碰？”

“你别一副哭丧脸，看着就烦，只要感情深，铁杵磨成针，他舍不得你的，早晚回心转意。”

“怎么还不说话?”

“你们...不会闹到要争抚养权那一步了吧......”

喜羊羊难以忍受，痛苦地抱住了头：

“别说了，反正彻底玩完了.....”

“啊？”

“孩子不会生下来，他不想我们两个都难做。”

“......”

懒羊羊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像吃东西噎住那样难受又后悔，心想着，他真是该死，才会在这时候跑过来抖机灵。

“就不能再商量吗？”

“我知道他这次不会改变主意，我尊重他的选择，所以我回来。”男人自嘲地眺望羊村：“回来当什么狗屁村长。”

“别这么说......喜哥......我当然欢迎你回来......”

懒羊羊在心里疯狂叹气，瞅着喜羊羊这幅比旁人丧偶还悲痛的模样，犹豫了半根烟时长，决定要跟他说点实话。

叹气气，今天又是欠打的一天。

“喜哥，其实吧，之前碍于你还跟他谈着恋爱，我们几个不好开口，何必呢？放着全世界那么多可爱的羊不要，选了个灰太狼。”

“我们都觉得你俩不配，年龄、身份、地位，都说不清是你俩谁高攀谁，狼跟羊好上，说出去都没人信，只会让我们这些被吃的觉得很讽刺。”

喜羊羊闻言，有些危险地看过来。

即使落得一拍两散的结局，这场短暂的爱恋也是他最珍惜的回忆，岂容这个死胖子在这儿落井下石。

“呼！太爽啦，总算说出来，喜哥，我终于能无所顾忌地批评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避着你，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参与到这场胡闹中，这个结果，大家一早就猜到了，狼和羊，能有什么好结局呢？灰太狼那是什么人，全羊村的敌人，碍于你喜欢他，我们才舔着脸说他好，还去帮你营救他，老天爷，那是什么待遇啊。”

“嗯。”

喜羊羊静静地听着。

“你是羊村的村长，他是羊村的敌人，就算现在不再冒犯我们，十几年的仇恨也不是说说就能一笔勾销的，对吧。你年轻有为，前途一片大好，可他呢？狗熊迟暮，能有几年活头。”

“如果让我好好照顾他，他能活很久，很长，很好。”

“可你没那机会了不是吗？灰太狼其实是个，明白人。他能怀孕，这点太意外了。”

“怎么个意外？”

“他是男人诶！太惊世骇俗了。”

“我和相爱的人生下后代，这不好吗？”

“对你来说是惊喜，对我们来说是惊吓。”

“与你们何干。”

“可别这么说，你毕竟是羊村的村长，慢羊羊村长临终前把这份责任交给你，你就是我们的村长，要贯彻和身份相符的言行，形象工程也是你任务的一部分，羊村所有村民就是你的孩子。之前，我和沸沸、美美、暖暖出于朋友的立场才由着你胡闹，村里其他人知道，就会发了狂地抵制你，唾骂你。”

“呵。”

“你是我们的村长啊！其实我说的你都明白，喜哥，你以前很聪明的，也很负责任，现在一消失就是大半年，说句不好听的，万一灰太狼哪天把你吃了，我们就惨了，事实证明智慧是最可怕的，当年要不是有你和慢羊羊村长，任何一次进犯都会要了我的小命的。”

“从小到大，我为羊村贡献了半辈子，守护你们这些朋友，到头来，我得到的是什么？”

“不然你会失去更多的，跟狼混在一起，还是天天想要吃羊的狼，你说他不吃羊，谁信？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他，不然就不会在旅程中争吵，不会在森林中给人下套了。

说回来啊~你以为当村长很容易吗，大家这么信任你，这么爱戴你，你却跟一头雄狼厮混不清，就是不负责任，就是愧对羊村，更对不起慢羊羊村长！你都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和压力了，他都不肯原谅，事实证明，灰太狼并不喜欢你，到最后，可怜的小羊羊只落得个骂名，草原级别的。”

“闭嘴——”

残余的酒水洒落一地，懒羊羊正一一个狼狈地姿势倒在地上，给喜羊羊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，仿佛他再敢多说一句就会被怼进墙里。

“怎么样......说到...你心坎儿里了吧。”

“闭上嘴。”

“你也就会冲我发脾气...哎哟，我操...你不是很聪明吗？百事通，我说的这些，你还能不知道......？”

“我知道！”喜羊羊红了眼眶，哽咽：“我知道大家这么定义我，灰太狼他对我来说不一样，太重要了......我以为你们会像以前那样挺我。”

“还不够挺你啊，傻逼！”

懒羊羊哀嚎起来：“你个小人，其实！我是在！说反话——爷才没有在背后嘴你呢！！你以为藏得很好吗？出去问问村里多少人都知道了。

我们几个每天都希望你好，希望你们俩恩恩爱爱白头到老，生怕多说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吓到你，怕风言风语被你知道，是你这个小人这样想我们，我们帮的还不够多吗？哪次不是你一叫就到齐，是你这个混蛋不争气——啊啊啊！松开老子！！”

大家都知道你们是真爱，我们谁在乎那点流言蜚语呢，就算你昭告天下，信不信也是祝福的声音更多，你俩为羊村做了那么多，我们又不是死的，不懂得报恩吗？是你想要全世界人都满意，有没有毛病啊？谈个恋爱而已，是头狼又怎么样，他和你一样强。包包大人也跟泰哥在一起了，还不是受人爱戴的好市长？我说那些话才不是我的想法，也不代表我善良的伙伴们，是你这个自大狂这样想我们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是你非要偷偷摸摸的，好像对方是灰太狼就愧对全村活该引咎自杀似的，你仗着自己聪明呗，一门心思掩人耳目，谁敢去打扰你，谁敢过问你近况？明明就是你迈不过狼羊恋的坎儿，喜欢灰太狼又不肯完全接受他，也是你自己觉得这段感情见不得光！”

懒羊羊越吵吵越来了底气，伸长脖子瞪视道：“这就是灰太狼离开你的理由。”

门口“当啷”一声，似是什么重物落地，他俩抬头看过去，是迟来的暖暖和美美。

完蛋，和喜哥吵架之前，他好像发了简讯出去，叫她们来这里一起聚餐，追忆青葱岁月。

......

 

“你俩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吧......”

喜羊羊孤零零地离开后，懒羊羊开始后悔自己长了张嘴。

大家商量好来给喜哥送温暖，他先却行一步，说了那么难听的话。

美羊羊一个劲摇头，红光满面的，看喜仔走远了才长舒一口：“太解气了。”

“没事儿的懒懒，给喜哥点时间再去道个歉吧，大家毕竟是朋友，他要能明白就好了，不知道会不会有点晚......”

“暖暖，你也听到了，喜哥说灰太狼......”

“嘘。”